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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記憶優美散文

鄉村記憶優美散文

太早的時候,我還是一個閒人,還不知道也不去關心天地間將會發生什麼事情,我是作為一個泥娃子玩轉在鄉野。

鄉村記憶優美散文

鄰居宋家的四舅趕着牛車從村西的草甸上歸來,打了一車笸籃的樟草,他要利用剩下來的閒散時光把被伏雨扦蝕的草屋修一修,我當時還不明白他有啥必要要這麼做,只認為這不過是他每年裏的一個習慣舉動。

我喜歡用眼睛來看這個村子,沒事的時候,就獨獨地在村子裏轉一轉,然後戳在那裏,楞半天神兒。有許多個夏天,陽光明亮強烈,天上有大朵大朵黑白相間的雲團,草木和莊稼都蓬勃茂盛,我會在午後的村路上徘徊。那些年,村子裏有很多的蜻蜓,在明亮安靜的午後,它們不再飛翔,一排排地落在農家院子的土牆頭上,用細碎的小足抱住了土牆頭上的幾桿秸稈障子的頂,伸展着翅膀,靜靜地曬着暖暖的太陽。它們像是被什麼定住了,當我不懷好意悄悄地靠近時,它們空濛的大眼睛對我視而不見,我輕輕地伸出一隻手,猛地一捏,就抓住了它們的兩條翅膀或軟囊囊的肚子,它們這才開始掙扎,抖抖地震顫着翅膀,可已經晚了。更多時候,我從柴垛上抽下一棵高粱秸,把一端劈開,用截拃長的柴棍把劈口處支起來,又到屋檐下或牆角四下裏找尋蜘蛛網,把一盤盤笊籬頭般的蛛絲纏在做好的叉上,而後用它來對付那麼多的蜻蜓。這是我童年的一項頂大的'玩趣,為了捉蜻蜓,我可以在被陽光照得滾燙的石牆外一呆就是一個下午。

也有的時候,跟着幾個夥伴出村北,沿田間的土路一直走下去,翻幾道山樑,鑽進夏日沒人深的青紗帳裏面。我們在一片片青青的高粱地裏來回穿行,胳膊被葉子剌出幾道口子,每人打了一大吊的烏米出來,而後坐在地頭的草地上把每一棵烏米的葉子都擰在一起,就像姐姐們編辮子一樣。大夥編完歇夠了就都起身返回到村莊裏去。我們喜歡把烏米連着青皮直接丟進母親做飯燒旺的灶坑裏,烏米很快被燒烤熟了,從灰堆裏拔出來,直燙手,迫不及待地撥去外面燒得一塊糊一塊青的皮,烏米瓤就露出來了,噴着糊香氣,烏米上正冒着一縷絲般的白氣。其實燒着吃還只是饞嘴圖快的吃法,最好是把烏米都剝出來,放進一隻二大碗裏,加上農家大醬、油和調料,做一頓可口的烏米醬,那相當下飯。

有那樣的幾年,我站在村莊裏,眼見着村外田裏的莊稼一天天地變得茂盛,完全遮住了蓋滿黑土的地皮,放眼村子外一片烏青和煙綠,極像一個做得正酣正濃縹緲的夢。這個時候,南風陣陣地吹起來,漫山遍野的莊稼都一時花開,村外一片燦爛。這種季節的繁華,讓我深深着迷,以後的很多年,我都一直沉浸在這個季節裏不能自拔。

這個時候,我依然還是像往常一樣在村莊裏面這兒那兒地閒逛,也會偶爾地站住腳,有片刻的沉思。我走到屋子後面,趴着石牆,看一架黃瓜,它的葉子開始泛黃。就是在這當,突然有幾聲雁語垂落到耳際。我尋聲望去,高高的在莊子的頂上有一排雁正獨獨地飛過,它們排成一行,像抬着一條扁擔,在高空掠過。只片刻,其中的一隻稍稍落後了,隊列遂成了一“人”字,它們正一無反顧地向南飛行,不時“呱”,“呱”地拋下幾聲孤吊的雁語。它們在我仰頭的注視裏很快地飛遠,變成了一行小黑點,直至不見。

在大雁遠去的身後,我發現高空裏的風開始變硬,開始掉頭從西往東刮,它們正把雲從西邊推向東邊,被雲侵佔了一春一夏的天空正被逐漸地騰空出來。在金色的風裏,我家的菜罷園了,我臂彎裏挎着筐把園南柴垛根上的幾株倭瓜收回來,儲藏進糧倉,灰紅黃綠的倭瓜蛋子足足堆了一大堆。在我走動在瓜地的時候,地上枯萎又縱橫交錯的瓜秧還差一點把我絆倒。這是落花面倭瓜,無論是燉是烀都乾麪異常,我準備在隆冬裏青菜缺乏的時候再吃它,我想那個時候它一定會讓我想到那個已經遠去的夏天,我的被寒冷漸漸圍裹的心也肯定會在瞬間透過一縷夏日的温暖。

還記得兒時的這個季節,與人上山去,走進土豆田,土豆的秧早已花落黃梢,我們幾個孩子一把把的把掛在秧頂的土豆梨摘下來,鼓囊囊地裝滿了隨身的口袋,然後就用這顆顆硬生生的梨彈做彈丸打彈弓,這在當年絕對認為是大自然的饋贈。

那個時候,田裏的活計與我無關,有我的父輩們在經營操持着,我只從莊稼地裏取我有用的玩物。但後來我長大了,有了自己獨立的家庭,凌空的幾聲雁叫對我就有了非比尋常的意義,我很多次看見雁由南面來,向北面去,我就歎息,又一年了,春耕快要開始了,我得抓住節氣播種耕田。那個時候,我還沒有一丁點的想法要離開農村,我只感到了一種緊迫,我必須要做我身為一個農民所該做的事,土裏刨食,壟上行走。日子時而散淡,時而匆忙,很容易讓人忽略了光陰的飛逝。又過了些時月,或許只是不經意地猛然間再次聽到雁語,就感到了時間的匆匆,雁來雁往,多少日子都過完了。它們春起路過,如今已返身歸來,要往南方去了,我就又歎息。我明白,我必須要把被夏雨沖蝕得班駁的房牆抹好了,把屋頂漏雨的兩塊地方補嚴,我要做好一切準備去應付接下來的兩個季節。我還必須要找幾塊木板修補好我的馬車,也把牲畜喂肥,還得把掛在牆上已經生繡的鐮刀磨快,因為浩蕩的天風正從西邊一場場地吹來,在風掃過的地方,我看到落花結籽的莊稼正一片片迅速地黃熟,我得瞅準機會,把它們一塊塊地收割掉,把糧食顆粒歸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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