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散文

　素面的幸福

剛剛送走她，我突然覺得她的那種幸福是那麼的真實，那麼的平淡，卻是那麼的溫情，就像不施粉黛的女子，沒有掩飾與矯情。

當時，她從我的門前路過，對我說：姑姑，等一下我過來找你說說話，你一定要等我。我當時笑笑，說：一定。但是我並沒有把她放在心上，我比她大了四歲，論孃家的輩份，她叫我姑。我不能說她多麼的沒有素質，但心裡卻覺得，像她這樣的人，說話都不是很流暢，又能對我說些什麼呢？但我一直相信，我是一個很好的傾訴對像，任何一個人都可以通過傾訴，來減輕內心的痛苦、不安、焦躁、憤恨。當然，這裡面最大的原因是，我不是長舌婦，不用擔心她們的事會盡人皆知。而我所給她們的，都是正能量。朋友間的、夫妻間的、子女間的、婆媳間的，我聽到了很多很多，而從我這裡走出去的，都會釋懷，儘管程度不一樣。而她，會給我說點什麼呢？

她坐在我的對面，如果不是因為我知道她的年齡，你准以為她得有近五十了。面容是粗糙的，穿著也有那麼一點點的過時，短髮的流海那麼倔強地向兩邊挺立著。

她說：姑，我心裡難受，你知道我那個媽，和那個哥。我真可憐我的爹。

她給我講述著她生病的父親，不知心疼父親的母親，還有討不上老婆，埋怨父親又饞又懶哥哥。父親幹了一輩子，現在生病了，母親和哥哥不但不好好照顧，還再三地埋怨父親不死是他們的拖累，哥哥討不到老婆也是父親的緣故……

我認真地聽著，不時地寬慰她。當她說到自己老公時，她說：這些年，他心疼我，沒有婆婆，兩個孩子全我自己帶，所以，地裡的活從來沒有讓我幹過。我媽埋怨我不給他們錢花，我哥也不大，正是該掙錢的時候，我不掙錢，他掙得不多，在我們那一塊，我們是最窮的。我也得過日子啊！姑，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細（就是節儉）。（她的眼中似乎要有淚了）有時買點雞蛋，買點肉，他一口都省不得吃，全省給孩子們。他知道我孃家的事讓我心裡鬧得慌，就從來不煩我，老怕我心裡不得勁。我覺著吧，我們窮是窮點，要是沒我媽他們整天找個事，過得也挺好。

我能從她臉上看到幸福的光暈。多麼簡單的幸福！透明的幸福！雞蛋和肉已成為我們家庭的必備品時，他家還過著為孩子省著，自己都不吃一口的日子，卻還是那麼地幸福！這一刻，我覺得自己達不到她的高度。她不懂什麼《上邪》，也不曾讀過《一棵開花的樹》，更不曾聽那麼多的鋼琴經典，可她卻懂得身邊的幸福，懂得幸福就在身邊，懂得用了一顆善於發現的心，就會撿時起每一滴幸福。

我的腦海裡又出現了他們——那樣一對夫妻。剛見到他們時，男的用一輛自行帶著老婆。男的很髒，女的也很髒。男的很瘦，女的很胖。男的總讓女的先在車上從好，自己再上去。女的從不用手扶著車，卻從來沒摔下來過。男的有一點好吃的，都留給女的吃。硬了，就嚼一嚼。女的不認人，可她就是拉著男的衣角不放。再後來，男的用自行車帶不了女的，就用小拉車拉著。現在，他們每天就手拉手在街上走。男的一隻手拉著女的，另一隻手拿一小板凳，走得累了，就讓女的坐在上面休息會兒。他還是把所有好吃的留給女的，還是把硬的嚼一嚼。他們挽手的背影，曾經被善感的人發在了自己的微博上。他們真的很幸福。

我覺得，我素面的幸福比濃妝下的幸福更容易讓人心動。

乘著歌聲的翅膀

在路上，大多數人都有自己的嗜好。當通訊工具越來越發達的今天，只要出門，你會發現路上的人都在玩手機。千姿百態，各顯其美。作為道具，是手機成全了他們完美的旅途。但我相信他們的完美，依然是建立在孤獨之上的。對於後現代糜爛的空虛與無聊病，這是高科技時代最無能的體現。人們怎能依靠半金屬的耳機，將自己幽閉在一個晃晃悠悠的小世界裡，隔絕周圍所有的聲音呢？

難道獨食的味道真的比他人分享更好嗎？

在一次短暫的旅途中，我遇到一位與眾不同的司機。顯然，他十分懂得與人分享的融洽之美。那是有著法國自然派畫家薩賀芬路易一樣氣質的大唐卓瑪邀我去郊外看畫展而特別派來的一輛小車。當司機拔通我的電話後，幾分鐘我便順利找到停靠車輛的地方。我並沒有坐在他並排的前座，而是選擇了坐在他的後面，一邊欣賞他播放的動聽歌曲，一邊觀看他的背影。這是我習慣與陌生人保持的一種距離，偶爾還能從後視鏡裡窺見他臉龐的一部分。我們什麼也沒說，連一句招呼也沒打，甚至就連彼此正面看一眼的細節也全部忽略了。因為那些歌曲傳遞出的親切氛圍，似乎兩個人一下子找到了久違的老朋友的感覺。

司機察覺到了什麼，側面微微笑，後視鏡裡，他含蓄極了。一隻手撐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刻意將音響調試出更加好的效果。路上飄出的歌曲，真是有些奇妙。每一首歌都像窗外凌空出世的朵朵芙蓉，彷彿感覺那個時代的歌者全集合在眼下面對我們歌唱，他們熟悉的面孔忽然變得那麼遠又那麼近。曾經這些歌者幾乎每人都有一首紅遍大江南北的代表作，隨便拉出幾個來，就讓人久久不能忘懷。《明天你是否依然愛我》，《再回首》，《我的未來不是夢》，《戀曲1990》，《你走你的路》，《大約在冬季》，《不是我不小心》，《我是一隻小小鳥》，《愛的奉獻》……他們的歌聲，很適宜此時我正通向畫展路上的心情，也足夠配合我微閉雙眼，不太注重坐姿，緩慢又無所謂的思緒。我想，或者這就是一幅小油畫的情調吧。

每每聽到一首歌的高潮部分，我就會不由自主地跟著歌者的感覺走，和聲高唱，讓歌聲乘著風的翅膀飛出窗外，當風和陽光掠過耳畔，穿過我的血液，爬上我的雙肩，那一瞬間，我感覺我的手變成了路邊曼妙的樹丫。我看見寬敞的公路兩旁舉滿了粉紅的芙蓉，它們在向我點頭微笑，離我的心越來越近，越來越多的綠襯托著那分外的紅，真叫人想停下來，融入那淡然芬芳的景緻中。相對於辦公室的美女，我更願意關心自然的花朵。因為它們的微笑可以直抵人的內心，而她們現實又針對性的笑容，則常常只能讓男人霧裡看花。

路上的車和人越來越稀少，移動的陽光在路上開始做夢了，那麼多光線擠在一起打盹，眼前不斷幻化出漂亮的畫布，還有泥巴、青草、野花、岩石、樹枝混淆在一起的自然顏料，它們在另一個空間安靜地等待著。我知道我已被油畫之美狠狠擊中。此時，大唐卓瑪的電話響了。而車裡的歌聲仍在飛，剩下的只有我們不同的時空和我們曾經一起熱愛的田野。這是九月的成都平原，空氣中到處瀰漫著花香與陽光。不遠處的高架路、地鐵口、商場、別墅，正一步步延伸到炊煙飄渺的鄉舍農房，遼闊的田野別無選擇地選擇了退步，城鄉接吻的世界田園城市，離我們真的不再遙遠！

我不停控制著內心奔湧的音符，在電話裡輕輕告訴大唐卓瑪，到了，到了，我們快要到了。如同車內奔湧著黃桷蘭的暗香，讓人不時觸控到心靈上緩慢長出的常青藤。我和司機依然無語，生怕多餘的聲音捏碎了那時的記憶。

其實這算不上一次像樣的旅途，卻因那些花兒，那些歌聲，那些一去不復返的舊時光，點燃了一路奇妙的遐思與惆悵。後來，望著牆上那一幅幅瀰漫著川西風情的小油畫，我把旅途上這段看似難入畫面的經歷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大唐卓瑪，我說我真的很感激她派來接我的師傅，儘管直到分手，我們一句話也沒說，但他讓我做了一個最重要的決定，只是我沒讓他知道原因和結局。他必將成為我懷念另一個時代的歲月留聲機。

走過夏天

原來，村莊的天空和大地、陽光和流水，以及門前柵欄牆下倒牽牛和芨芨草都會走過夏天，而那些蟋蟀們還在深情地吟唱嗎？

我知道，夏天花開得多麼真實，一瓣一瓣開啟飛翔的願望，順著它們芳香的語言鋪開的'小路，像行走在鄉野上純樸的村妹，丈量從肉體的靈魂再度回到肉體，到底有多長的路程。

牛打噴嚏，天就下雨。我們是一群牛犢，在父母的手掌裡反芻糧食的滋味。

一捆捆麥子，讓父親的背駝了，母親的腰彎了。麥捆放在麥場上，就像一座山峁鎮住了村莊，和村莊裡的雞鳴狗吠。

屋後那幾棵成了精的老杏樹，仍把黃裡透紅的臉膛，一會兒浮現，又一會兒遮掩。於是，玉米收斂害羞的紅纓，夏末秋初，高高大大地學做懷孕的媳婦。

於是，一捧泥香，在陽光的照臨下，以逼人的亮澤觸動我們痴熱的內心。

狗尾草依舊在張望；打碗花貼地低飛；牛羊從草莽裡抬起頭；一隻粉蝶，在花蕊中甜蜜地睡去；那途經夏夜的月亮，就迷失在村莊潺潺流淌的小河和無名花草的香氣，悄然停留在老槐樹枝，像一滴滴被綠葉過濾的星露，淡淡隱去……

村莊遍地鳥語，越過茁壯的農事。那些死裡逃生的花朵在刀鋒上完成了季節的嬗變，果實的螢光，以舞蹈的形式，迎迓另一個季節的頌歌。

假若把田野做舞臺，那翩翩起舞的玉米和蒿草，是最靈巧的伴舞。此時站在父親的身邊，手握鐮刀和鋤頭，我親切地感受一種金屬碰撞的古老歌謠。

母親圍裙上的炊煙，永遠比高懸天空的星辰更具美感。不知是那碗粗糙的苦蕎飯，還是母親手掌上的硬繭，將誰的心深深地刺傷？

凝望村莊的深處，大片的高粱地已扮成新娘，讓人的心溼潤，並充滿了想象和嚮往……

其實，夏天不是新娘，卻穿錦衣戴銀簪，而且這樣的色澤和風姿還將加深或淡去。

走過夏天，我忽然想起有什麼該帶進秋天，有什麼不該丟在夏天……

然後在白露為霜的早晨，如何能把一泓荻花送回深秋的故鄉。

期盼春天

融冰的河水，讓我看見了春天的影子。

北國的春天好像總是來得很晚，立春已過，溫度還在冬裡，綠色卻遠遠沒有起程，還在冬的懷抱裡安睡。我只能從融冰的河面上，看到了春天邁著緩緩的步子蹣跚而來。陽光散射著耀眼的光芒，氣溫卻不高。二月的北國一直都是乍暖還寒的，沒有多少春天的氣息讓我們解脫笨重的外衣，踏上田野去尋覓春天的蹤跡。很多的時候，是我們的心，比季節更早進入了春天。看看那些寫北國之春的文字吧，字裡行間穿行的，更多的是對春意濃的化不開的渴望，是那種多姿多彩的渴望，讓我們的心提前春暖花開了。

期盼春天，期盼在和暖的陽光下，閱讀桃花的明麗嬌美。在我的記憶裡，故鄉的桃花是世間最美的花，那美一直璀璨著我遙遠的記憶。我的老家在一個小小的山村，村西村北都是連綿起伏的山巒，山坡斜度小，土質肥沃疏鬆，空氣清新，果實甘甜，適宜種植蘋果樹、桃樹、梨樹、山楂樹等。春天來了，滿山的花朵，次第盛開，五彩繽紛，絢麗多姿，而其中每每驚豔我的雙眸，讓我心潮起伏的，是桃花。

桃花的美在於那明亮嬌豔的紅，切合了中國人傳統的情結，紅得喜慶，紅得吉利。也許正是因為桃花如此吉祥美麗，在中國人的心中，桃花一直以來都是愛情的化身。

“愛人，桃花開了/那些粉紅的顏色，是我們的愛情/我們許下的諾言，就掛在枝頭/從山上到山下，你的芳香/如春風，輕輕地吹拂我心靈的湖面/而那一樹一樹的粉紅/溫暖了你的臉頰/縱使遇到雷雨和冰雪/縱使我們的生命，遠離塵世/我們的愛也依然如桃花/一春一春地輪迴”……這樣美麗的桃花，這樣纏綿的詩句，總是直抵我們的心靈，溫暖芬芳，情思繾綣。

站在季節之外，細數著回眸一瞬的心跳，我把千年前粉紅的情思，反覆熨燙，摺疊成層層相思，放在鷹翼之上，日夜兼程抵達你盛開的地方。

冰消雪融盼春歸，深紅淺紅百花豔。此刻，我只有期待，期待在漸漸柔軟的風裡，感受暖暖的春意，舒展春天的生動，和萬物一起蓬勃生命的熱烈。

我的幸福仍舊是你

很久沒有見你有那樣的舉動，經過那次之後，心裡有一種暖暖的、美美的感覺。你又讓我找回了往日的滋味。

你是一個很勤快，也很關心我的人。每當我不開心的時候，你會想方設法讓我開心；每當我落魄的時候，你會用最真摯的話語來鼓勵失落的我。

過著低薪族的我們，仍舊收穫著完美而幸福的日子。回想那一段美好的日子，那一段流連忘返的感覺，至今我仍舊沉浸其中。還記得剛開始認識你的時候，我們在外面租了一間小房間。起初的你總會用很多的話語博取我的開心，隔三差五的給我買一些好吃的東西，每逢週末時，你總會帶著我去踏馬路、爬山、逛街市，記錄著我們的分分秒秒。

在家中，你總會為我分擔著勞累。每當看到我辛苦的做家務活的時候，你總會與我搶著做，你說不能老是累了我，那樣你的心裡很難受。

我感覺你是一個很好的人，你很瞭解我，並且能夠體貼我，你就是我的幸福的港灣。在幸福的籠罩之下，我早已忽略了旁人的閒言碎語，為了不讓幸福從我身前飄然離去，我決定用婚姻開啟生命的幸福之旅。

與你接觸多年之後，漸漸的發現，你在慢慢地變，變得已讓我看不清你的真實面目。不知是我們彼此不夠了解，還是從開始到現在，我根本不是你最在意的人。

從結婚到現在，你變了許多。而後的我，每天上下班仍須得接送孩子上學、做飯、洗衣服、搞衛生，你卻從來沒有在意過我的感受，感覺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應該做的事，你便沒有為我分擔一點一滴的生活憂鬱。

每天上下班，感覺你把所有的事的都包攬在我的身上，我就像家中的保姆一樣，每日每夜的過著疲憊不堪的日子。

不知何時？遊戲像惡魔一樣綁架了你的真、善、美，遊戲替代了我的地位，遊戲成了你的最愛。每當下班看到你玩的是遊戲，上班看到的是你在床上酣睡的面容。說好的和我一起帶著孩子去逛遊樂園，你卻因為遊戲的原因，放棄了溫馨的一家三口。

每當我提到關於你工作的事，你總會以網路等於金錢的話語來搪塞我。我一直想離開這個不屬於於我的世界，可是面臨著孩子，我始終不能踏出那沉重的步伐。每日每夜看到你在電腦旁給別人喝彩、給別人指導，我真心煩了。對於沉迷於遊戲的你，我真心累了。

或許是中了風寒的緣故吧，一病讓我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唯見孩子在我身旁不停的哭泣，許久不見你的身影。當我心碎的那一刻，你奇蹟般的出現在了我的身前。你對我說：“梅，我們去醫院吧，我再也不玩那遊戲了，我再也不做遊戲開發商的小管理了，我要換一個工作。”聽到你的那一些話，我的淚珠在眼眶打圈，滑落在臉頰。

你用紙巾擦乾了我的眼淚，把我帶進了醫院。迷迷糊糊的我，在醫院住了好久。

你帶著我出了院，回到家已是黃昏時分。幾天沒有回家，家中已是一片凌亂，到處堆著沒有清洗的衣物，地板也是不堪入目。平時愛收拾的我，見到那般情景，實在難受。條件反射地走到衛生間，拿著衣物準備清洗。

突然一雙手抱住了我，轉過頭來一看是你。你對我說：“梅，你還沒有康復。相信我，我能把這些搞定。”

你打開了電腦，用酷狗放著戀愛那些年我們常聽的歌曲。我躺在床上，聽著聽著便進入了夢香。

“梅，起床吃飯啦。”躺在床上的我被你溫馨的話語叫醒。

一副和藹的面容映入我的眼簾，看了看手機，已是晚上九點鐘了。我用闌珊的步伐走到陽臺望了望，外面的夜景很美。抬頭，看著掛滿了已經洗好的衣物，心中充滿了驚喜。再看看地板，早已被你拖得乾乾淨淨。

你在一旁焦急地叫著：“梅，快點過來，你在幹嘛呢？準備洗手吃飯啦，就差最後一個菜啦。”

還沒有回過神，只見你從廚房端了一盤菜到桌上。

我慢步的走到了廚房，廚房已被你收拾得井井有條。“哈哈，這裡的熱水，洗洗手吧，洗了我們就吃飯。”你開心地對我說到。

那天夜裡，你很能幹，全部都是你做的飯菜。我們一家三口圍著熱氣騰騰的桌子，很久沒有吃到你做的飯菜了，感覺十分的可口。你一邊吃飯一邊逗著我開心，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溫馨；感覺又找回了曾經的你，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幸福。

回想起來，其實你並沒有變，你仍然是你，你仍然是那一個能給予我幸福的人。

梧桐

梧桐葉子落下的時候，秋，就疏疏朗朗地站在上海的街邊了。

五原路是舊時的法租界，被老上海稱作西區的地方。西區多的是濃密的法國梧桐，鏤花的鑄鐵柵欄，幽深的橫街窄巷。每年到了這個時節，陽光下的街景，蒼綠、赭紅、明黃。空氣懶洋洋地流動著，午後多變的光線，將行人、車子和老房子暈染得斑斑駁駁，像水彩畫，閃爍著淡淡的、透明的輕愁。

那時的下午，去到三樓的大露臺，坐在陽傘下，看酡紅色的梧桐葉子在秋風中婆娑翩舞，那一片片葉子，搖曳生姿，醺醺然的樣子，像剛剛飲過了葡萄酒。那種韻致，總叫我想起那首古琴小曲《梧葉舞秋風》，靈動的泛音，一低頭，一撥弄，風舞葉，葉弄風，輕盈若許，清清泠泠的秋意便全灑落在弦上了。

若將上海比做一襲華美的袍，西區便是最精緻的裡子，古香緞料子，手工紉出，針腳細密；而陸家嘴和南京路不過是金絲銀線的電腦繡花面子而已。一切，都是因了這些梧桐，高樓林立的CBD雖有華蓋如亭的香樟，卻少了這些梧桐經年沉澱下的滄桑和氣息。

中山公園也有很多梧桐，稀疏的梧桐。古人詠秋，喜以梧桐和雨來營造傷秋的意境，其中最有名的便是李清照的“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古人的秋，如同古琴上的秋，俱是寒意，浸入骨中的是離別，是寥落，是悲慼。然而，如今午後去中山公園，感受到的卻是秋陽中梧桐的寧靜與超然，那是一種美麗的凋零，細細金風中，葉葉梧桐墜，如一出大戲謝幕時名伶們優雅的轉身，餘音嫋嫋，餘韻未盡。

經歷了一個夏天的喧鬧，梧桐葉子也都像飛倦了的蝴蝶似的累了，悠然地從枝頭紛紛飄下，漫落在青蔥的草地上、乾淨的路面上、清澈的水面上，還有無人的長椅上，舒捲著、呢喃著，像是要睡去。

想起年少時光，想起那時有過的思念，也曾如夏日裡的梧桐，密密匝匝，似一張綠色的網，箍得自己透不過氣來，而人在那網中，越掙扎卻越是思念。如今，這些思念，都落下了。留在枝頭的，是陽光，是雲，是湛藍遼遠的天。

沒有什麼是放不下的，凋零原就是一種解脫和釋然。從此，想起那些曾經的思念，只要靜靜的回味，深深的呼吸，就夠了。

閉上眼睛，一片被露水打溼的葉片從臉頰拂過，羽翼般，輕輕的，像他的指尖。

低頭，一地梧桐，碎了的玫瑰金一般，安靜，燦爛。

又到丹桂飄香時

又是丹桂飄香時“小時候，我以為你很神氣，說上一句話也驚天動地，小時候，我以為你很神祕，讓所有的難題成了樂趣……長大後我就成了你……”一首優美的歌曲，使我充滿了對教師、對教育事業的熱切向往，國中畢業之際，我毫不猶豫地報考了師範。

從此，三尺講臺成了我的陣地，當老師，雖然平凡，但能使我的人生充實，精神愉悅。古話說：家有三鬥糧，不當孩子王。然而只有真正做過教師的人，才能真正體會到教師的幸福。是我的學生那天真的笑臉，童稚的聲音給了我幸福的體驗，是我的學生那渴求知識的雙眼給了我勤奮工作的動力。

又是一年教師節，很光榮地站上領獎臺，第一次戴上了大紅花接受最高行政長官頒發的榮譽證書；第一次和區最高行政長官吃飯，享受著教師特有的榮耀；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濃郁的尊師重教風氣。

又是丹桂飄香時，清晨，迎著朝陽漫步在寬闊的大道上，靜靜地享受著大自然給予的這一份清涼和寧靜。走進校園，班上最調皮的孩子謝廣便跑了過來，送上一朵鮮花，恭敬地鞠躬道：“老師，祝你節日快樂！”要知道謝廣可是我班出名的調皮蛋，但是一個周的學習讓我深深感受到調皮孩子其實也有很多可愛之處，於是鼓勵給予了他足夠的自信，課堂上得他再也不和老師對著幹，而是很認真地學習、積極地發言。

和班上73個孩子相處的一個周，感受到了孩子們雖然來自打工家庭，但是他們一樣對學習充滿渴望，第一天講了語文課的預習要求，試著讓孩子更多的參與課堂，感覺效果還不錯，他們用鉛筆在書上做的預習筆記非常認真、乾淨、今天試著讓兩個小班上臺交流閱讀重點句子的體會，雖然其中一個孩子拿著書手都在抖，但是我相信下次他上臺一定會有進步的。

走進教室，很多孩子獻花，雖然多數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枝，但是足以表達他們對老師的尊敬，做一名教師真的好幸福！

曾經教過的孩子們也不斷地發來簡訊，祝福節日快樂，昨天還有一個孩子哭著給我打電話說想我了，要求我抽時間回去看他們，給他們上課。還有一個孩子在空間裡留言：“老師，快回來救救我們吧！”其實想想和他們朝夕相處的四年，雖然他們偶爾也會很調皮地惹我生氣，但是離開後卻真的有些不捨，那一張張可愛的笑臉至今仍在腦海中浮現，而這都將是我一生的財富。

印度大詩人泰戈爾說過：“花的事業是甜蜜的，果的事業是珍貴的，讓我幹葉的事業吧。因為葉總是謙遜地垂著她的綠蔭的。”的確，我也是一片平凡的綠葉，雖平凡但無悔，雖平凡但無私。

又是一年教師節，又是丹桂飄香時，所有的掌聲和榮耀已經過去，繼續我的教育夢想，堅持一份信念：做一名好教師，累並快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