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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款愛情散文

這一款愛情散文

熊大個跑理髮店來,神經兮兮地道:“黃剃頭,我想請你幫個忙,是這樣的,我高中時最要好的同學從大城市帶著妻子回咱信陽來辦事,非得叫我帶家屬上羊山新區大賓館聚聚。我女人搞得不像樣子,得給她收拾收拾,不然,我同學會說我奮的不佔。我先送她上西邊浴池洗個澡,等會兒你給她白頭髮染染,最好能給她化個淡妝。”

這一款愛情散文

“你家屬穿皮草洋氣得很,頭髮恁好,還用染?”我很納悶。熊大個忙解釋道:“嗨,那個洋氣女人不是我家屬,她投錢,我投色,我們頂多算是情人。從前,我家可窮,姊妹五個,兄弟三個,我是老二,當兵第三年探親時,我父母和大姐都擔心家裡沒房,沒女人願意嫁我,恐怕我打光棍,就連我這個同學也勸我機會來了要把握,催我去相親。媒人說那姑娘長得是圓臉,大眼晴,耐看得很,沒想到我真相中她了,也就是我現在的家屬,她跟媒人說喜歡我上衣口袋掛的一支鋼筆,一分錢的彩禮都沒找我要,傻乎乎地跟我上部隊典禮。這輩子沒任何女人能取代我家屬在我心裡的位置,等會兒我家屬來了,你可千萬別說這事。染頭,化妝得多少錢?我先把錢給你。”

我不喜歡接觸染髮的東西,有點兒猶豫,想著錢,還是硬著頭皮答道:“好噠,活兒搞完咱再算錢。”熊大個欲言又止,走出了理髮店,又轉回來,道:“我先給你一百塊錢夠不夠?要是當著我家屬的面給你這個數,她會不高興的,她平時都在鄉下集上理髮,發個兩三塊錢好了,她沒上過學,是個大字不識的老土包子。”“夠了,足夠了,熊大哥放心好了,我會給熊大嫂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接過無比可愛的錢揣進兜裡,心想:”熊大個大方又帥氣,瀟灑地行走市井,得了新歡還能把那個女人裝在心裡,那個女人會是啥樣……”

估約莫有半個小時,熊大個領來一個穿著半新不舊的中年女人,道:“黃剃頭,這是我家屬,你看給她剪個啥髮型好看?能不能把她這眉毛離眼皮兒近小雜毛兒也拔拔?”我瞅著女人瘦弱憔悴的模樣,想起“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和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的詩句。“黃剃頭,發啥楞?趕緊給我老婆子打扮打扮。”熊大個催道。女人滿臉不悅,坐在理髮大椅子上。我把圍布輕輕展開來圍在女人脖頸兒上,道:“熊大嫂底板好,好打扮,給你削剪個蘑菇頭吧?染個棕黑色的,會很精神、很自然、很漂亮的。”女人面無表情,也不搭理我。

熊大個嘿嘿笑道:“老婆子,咱們請師師為主哈。”“我老了就是老了,你這是何必呢?要是嫌我醜丟你的人,送我回家好了。”女人朝熊大個嘟噥著,瞪著一雙幽怨的大眼晴。熊大個站在一旁溫柔地勸道:“錢兒,我哪能嫌棄你長得醜,諸葛亮恁厲害,還說醜妻薄田家中寶,我琢磨這話說得真好,一點兒都不假。更何況咱兒上過的那所大學,可是中國名牌。咱妞兒也上一本,我同學和戰友都說我一年到頭在外面慌,兩個孩子能有出息都是你的功勞,人家來信陽辦事,還特意要見你,還記得那年咱結婚時,我那同學和戰友都誇你漂亮賢惠。今晚,我還想聽他們再說一遍……”

頭髮剪完了,我抱著大鏡子,讓錢兒對著鏡子前後左右都照照,錢兒晦暗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微笑。熊大個笑道:“黃師傅,我以後就這樣喊,再也不喊你黃剃頭了,拜託了,我得趕緊上步行街給我家屬買套行頭。老婆子,我很快就過來。”他說著,輕輕拍拍錢兒的肩膀。我明白熊大個為啥突然改變對我的稱呼,在心裡竊笑。錢兒用充滿愛意的眼神望著熊大個走出門外,扯著脖頸兒喊道:“熊男人,別可張,開車慢點兒。”“知道了,老婆子。”熊大個上車後,拉開駕駛室的玻璃對錢兒揮揮手。

我想著熊大個以前來理髮帶來那個穿著皮草的時尚女人,觸控著錢兒陳舊過時的羽絨棉襖,有點兒心疼,忍不住道:“熊大嫂,你真幸福,條件恁好,咋不置辦幾身像樣的衣裳留出門穿呢?”“我平時哪兒都不想去,穿給誰看呢?你熊大哥叫我在人前抬不起頭,要不是兩個孩子拴著,恐怕他早跟我離婚了。我們第一回見面的時候,他細皮嫩肉的,媒人說他有學問,就是家窮,我也不知道咋就看上他了,不顧父母反對,鬼迷心竅,死活都要嫁給他。結婚第二年,他復員回家,老公公非得逼我們分家,說是分家,就兩間破茅草房,一布袋米,半布袋面。窮的時候,鍋裡一個饃,我叫他吃,他叫我吃,讓來讓去饃都涼了,他把摸掰兩半,非得把大瓣兒的給我。沒得糧食吃了,我上孃家借,孃家嫂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你倒好,老上孃家來借,跟姓熊的離婚算了,我氣得跟孃家嫂吵一嘴。現在想想跟著姓熊的一起過那些日子雖然缺吃少穿,但是我們還能日夜相守,覺得很幸福。如果時光能倒流,我還願意跟他回到從前的窮日子。”錢兒滿臉苦笑,眼裡閃爍著淚光。

我把面膜輕輕敷在錢兒臉上,嬉笑道:“熊大嫂,你恁愛熊大哥,那你恨過熊大哥唄?”“我恨有啥用呢?他創業的時候,我找孃家哥借錢,找孃家嫂的孃家人借錢,盡力支援他。他出息了,就很少回家,孩子又小,我可害怕他跟我鬧離婚,孩子會缺爹少孃的可憐,從來不敢對父母說,一個人忍受著。有一回,我病了,可想他,給他打電話,他說正在跟人家談生意籤合同。我大兒貓他,說奶奶走路不小心摔在地上,不能走路了,他開車連夜跑回家來。我因為吃藥睡著了,第二天早上醒來,我兒說他在我床頭邊坐到天亮,又燒柴禾煮的稀飯。他見我燒退了,能喝兩碗稀飯,撂下一沓子錢說,你記住替我把老人和孩子照顧好,自己也多保重,我忙得很先走了。我天天想他,夜夜想他,月月想他,年年想他,想他人都想老了,我想也沒得用,順其自然,能怨恨誰呢?要怨恨就怨恨這一年又一年的光陰抬高了我們頭頂上的天。有些事兒,我以為說不說都無所謂,沒想到今天我把隱藏了多年的心事對你說了。”錢兒的語言蓄滿濃濃詩意。

我想著錢兒說的“順其自然,能怨恨誰呢?要怨恨就怨恨這一年又一年的光陰抬高了我們頭頂上的天,”裡面包含了多少絕望和不甘?覺得錢兒不是一般的女人,更不是熊大個所說的“她沒上過學,是個大字不識的老土包子,”便安慰道:“熊大嫂,可能是熊大哥工作忒忙了,你們沒時間溝通,看得出來你很愛熊大哥,往後的日子還很長,說不定以後你愛的男人回頭會更愛你。”“這年頭兒,我看清了,也看淡了,以後的事誰知道呢?年輕的時候,為他操碎了心?心口為他疼了無數回,現在孩子大學畢業工作了,我也快老了,只想等著有一天他蹦不動了,還能回到我為他守著的那個家,我們一起好好過晚年。”錢兒說著,臉頰上漾起甜美的柔情。

我用眉筆輕輕掃過錢兒的柳葉眉時,心想:“錢兒既然看透人間的.荒涼,心底仍然存著愛意,朝前走的路上風景依然美麗,難道這就是一種修行?我相信她所要的結果會是圓滿如意,因為他們都還記得最初的起點,彼此的面容,清晰得如同溫暖的花瓣。”

熊大個抱著兩個大紙袋子進來,嘿嘿笑道:“老婆子,看看,聽我的沒錯吧,你這一打扮,看著至少年輕十歲!黃師傅,快叫我家屬上你那裡邊屋裡,把這衣裳和鞋都換上。”我接過紙袋子,拉錢兒進我的小更衣室。開啟紙袋子,裡面還有內衣,我有點兒驚訝。錢兒慌忙脫了舊的穿新的。

“熊大嫂,熊大哥是愛你的,要不然你這內衣、外套、和鞋襪,穿著咋都恁合適?說真的,我打心裡感動。”我說著,為錢兒把衣衫扯平整。錢兒幸福得滿面紅光,微笑道:“這也可能是他一時心血來潮,但願他能早點兒明白我的心思。”我瞅著錢兒一襲黑色的衣裳,玫紅色的圍巾,玫紅色的手提包,顏色搭配得很經典。尤其是黑色的小毛領上衣,把錢兒豐滿白皙的面容襯托得冷豔。我看著錢兒因衣裝變得明媚。

錢兒瞅著手提包,收起臉上的微笑,嚴肅道:“提這空包兒有啥用?我不提。”“提著,提著,這都幾點了?你說人家是等咱一起吃晚飯,還是吃夜宵?”熊大個說著,把手提包朝錢兒手裡塞,錢兒還是不提。撕拉一聲,熊大個把手提包的拉鍊拉開了,道:“老婆子,這一沓子是兩萬塊,我知道四個老人家都快該生日了,家裡需要用錢。快把包兒提著,也顯得咱氣質些。”

錢兒終於微笑著提起包,道:“黃師傅忙活半天,你還沒給錢,就想走哇?”“嫂子,熊大哥給過錢了,這唄。”我說著,從口袋裡掏出熊大個給的一百塊錢。“你找我們要一百塊錢?咋恁貴?快找我們錢。”錢兒沒了將才的友好溫情。“錢兒啊錢兒!這城裡不比咱鄉下,理髮你也跟人家討價還價,以後跟著我,再別說這話,我掙的錢都是給你和孩子發咱都快五十歲的人……”熊大個說著,拉著錢兒走了。

沒想到我會仰望錢兒這個弱不禁風的女人對一個花心男人的愛情,在這浮華的年代,她因為愛,學會堅強,勇往直前;因為愛,掩飾苦楚,承擔責任;疲憊了自“我”釋放,傷痛了自“我”安慰;獨自把思念隱忍,品位孤獨時光,靜靜地等著有一天能和他白首不相離。

宜居信陽黃國燕原記於2014年1月26日晚晴整理於2014年12月6日晴21點50分住筆月亮似塊堅硬的冷冰

標籤: 散文 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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