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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土路的前世今生美文欣賞

一條土路的前世今生美文欣賞

一些當時看不起眼的往事時常紮根在記憶深處,似乎在那裏酣睡,偶爾睜開眼睛,見你誤落在名利場中左衝右突卻還是一無所獲時,它們竟很識趣地沉睡,從不打擾你。當你在某個氣定神閒的午後或傍晚,尤其是夜深人靜,它們會冷不盯竄出來,與你撞過滿懷,令你的思緒豁然開朗。於是你又重新回到了那個久遠的時間點。

一條土路的前世今生美文欣賞

近段日子,戀舊如同一粒化不開的疙瘩,執拗地在我心中盤桓。我常想起家鄉田埂邊的一條土路。那條被舊時光沖洗得發黃的土路,為什麼將它悠長的身影長期盤踞在我的腦海?或許是那個時間點與今天這樣一個不算太炎熱的仲夏相似吧。

那土路實際上充當着鄉間公路,土路的一邊植着成排的楊樹,楊樹的那邊是農民賴以生存的農田,路的另一邊是一條大深溝,溝對岸也是望不到頭的農田。溝裏的水足夠承載隊裏裝滿稻子的小船。微風吹過水麪,泛起層層鱗浪,陽光下,那些細小的水波紋閃着層層金光,彷彿千萬個金髮女郎眨着勾魂攝魄的雙眼。溝裏的魚兒不知疲倦的成羣結隊的游來游去,偶爾領頭的魚兒“唰”的一聲,猛然竄出水面跟路人伴一個鬼臉,隨後又浮游於水面,依舊在前邊開道,一直游到那個滿是荷花蓮蓬藕的荒湖。晚上,載一船蛙鳴,在水上聽星兒唱歌,與月兒細語,那般境界即使神仙也欽羨、嚮往。

路兩旁的.田地裏,有隊裏的社員在鋤草或打藥。尤其是那些穿紅掛綠的女青年和婦女更是逼人眼球,她們嬉笑着在地裏傳播着村裏的家長裏短。布穀鳥時常在天空穿梭奔忙,裁剪出那時節繁忙的農事。一陣風吹來,弓着腰低着頭的女人們背上的衣服被涼風撩起,露出汗涔涔的肌膚。

路上上不時有隊裏拖農家肥的牛車在路上魚貫而行,後來那條路也叫車路。那些坐在牛背上的老農,一手握着個小楊樹條,一手攥緊牛繩,牛在他們跨下不緊不慢地前進。牛車在土路上摩擦,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那聲音彷彿來自天上,又宛如蓬萊島上的仙樂。一旦發現牛在偷懶,停着不走,老農就會用楊樹條輕輕地抽一下牛的肚子,算是提醒一下,“快走”!當牛又重新打起精神上路時,老農們便會哼唱起一些民間小調或是站花牆一類的花鼓戲,和着牛車撞擊地面的摩擦聲,你彷彿覺得蔚藍的天空和廣闊的田地成了老農和牛的唯一舞台。

那條毫不起眼的土路,在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年看來,是很長很長的。因為土路的北邊通往東荊河大堤,南邊通向盤似的的田野,田野的盡頭是東方大隊的民居,至於民居之後再有什麼東西也就不得而知了。

節假或放學的空當,父母常吩咐我牽着隊裏分給家裏的一條牛到土路邊放牧。牛在公路旁邊的樹木裏吃草的時候,我就拿出帶來的竹籃子在離牛不遠的地方割豬草。我家裏曾經餵過兩頭豬,那年頭根本不談用飼料餵養,總是用屋前水塘裏的菱角菜或是別的一些野菜,倒在大鍋裏一煮,再用一些細糠撹絆算是豬們的一日三餐。有了這兩頭豬,母親便將那些陰霾的日子塗上明麗的色彩,將我們姊妹幾個的求學生活粧點得順風順水。

從家裏拿來一把小鐮刀,找到樹邊那些又嫩又肥的的小傘把頭,用鐮刀一割就放到籃子裏,小半天功夫就將籃子裝滿,然後待牛吃飽後,便提着那些戰利品,“噌”的一聲,跨上牛背,悠哉遊哉地回家。

記得是一個大熱天的星期天,我正在那條土路旁的大溝裏釣魚。彼時太陽正在頭頂無遮攔地烤着我,知了在路旁的樹上一個勁鳴叫,那聲音給原本就酷熱的盛夏又平添了幾分燥熱。還好,一陣涼風吹過,天上的一片厚厚的陰雲投射到我的眼前。可是那陰雲似乎在運動,一眨眼功夫,地面的濃蔭就跑了前面去了,頭頂的太陽又照在了我身上。

由於太熱,我索性走進樹蔭,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涼起來。風兒吹來,那是天空和大地的對白。那天上的流雲中該會有仙女架着雲頭飄下來吧。正當幼小的我望着天空出神的時候,從公路的南端走來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我也沒怎麼在意,以為他們是在農村“大有作為”的知識青年,沒怎麼理他們。後來他們走近了,我才看見他們一人提着一個軍用包。其中一個女青年,身材高挑,皮膚白晳,長着一雙好看的丹鳳眼,她發現了樹木裏的我,宛若發現了新大陸似的興奮起來。

女青年徑直地走近我,用她銀鈴一一般的聲音説:小朋友,告訴我,東紅學校往哪走?

您---是----?

忘了告訴你,我是新來你們學校的老師,明天就到你們學校你們上課的喲。

一聽説是學校新來的美女老師,我像得到了什麼保證似的,把學校的方位,學校有幾個老師等一股老兒的告訴了她。

要不要我把你們帶到學校去。我一個勁地在美女教師面前表現自己,希望得到她的青睞。

不用了,不用了。

説完她嫣然一笑,那笑聲幾乎可以擰出一股水來。

第二天,在師生們零碎的言談話中,我才知道,那女青年是剛從師範分到我們學校的張秀明老師,旁邊的那男青年是她男朋友張京能。

張老師教七年級的數學,還兼全校的音樂。記得她教我們唱的一首好聽的歌是《我的祖國》。

若干年後,我再次來到我童年放牧釣魚的那條土路。土路依然是土路,沒什麼改變。可路旁的田疇被大小小的魚池代替,再看那條夢牽魂縈的深溝,早已不是以前的模樣。那裏再也看不到滿溝的流水,溝底已裸露在外面,上面生長着一些枯黃的水草,伴着從魚池裏流出來的帶有死魚味的混水。土路兩旁再也看不到青年男女在田地勞動的身影。路上早已沒有了牛車,而且整個村裏看不到一條牛了。唯有騎着摩托的餵魚人,在土路上呼嘯而過時,才證明了這條土路的存在。

我知道,過去的時光正在一點一滴地散去,直到望不到她們美麗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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