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春天的路人教師隨筆

“師姐，你説我應該籤幼兒園還是幼兒師範學校？”今天早上，剛上課回到辦公室，端起杯子想喝口水，就接到師妹的電話，是關於工作決定的詢問。掛上電話，這句話卻勾起我的許多思緒，似乎又回到一年前的北京，看到那個當時也在左右為難的我。

“你怎麼又回鄉下了呢？”

“小陸，請你儘快把三方協議寄到我們學校的辦公室來。”三月的北京在寒冷中卻又有些希望。在二月的招聘會當中沒有消息的我，也開始陸續接到面試或者簽約的通知，經過篩選，卻面臨兩難的抉擇：一個是省城最好的幼兒園，一個是在縣裏為區域內培養幼兒教師的師範學校。在之前找工作的時候，諮詢過許多人的意見和建議，“剛工作，考慮更多的是經驗，不是報酬！”“工作單位的平台就是你的平台！”“區位最重要。”經過反覆掙扎，最後終於塵埃落定，進了現在的“家門”——巴馬民族師範學校。

這個決定雖然得到了導師的支持，卻遭到家人的反對——“你怎麼又回鄉下了呢”，但是我不後悔。因為巴馬民族師範學校雖然是在一個老少邊窮的縣，但卻是河池最早建立的中專師範，我從事教師職業的'舅舅、縣幼兒園的園長阿姨、當校長的表哥，都是從這裏走出去的。這裏有着一個幼師班，班上的老師以後會真正到達幼教的一線，去服務河池甚至廣西的孩子，那麼，我在這裏就可以發揮專業優勢，傳播更多的學前思想，可能真正地影響一些孩子。

我要什麼？他者眼中閃着萬丈金光而自己並不快樂的城市守衞者，還是一個能腳踏實地做出一些教育貢獻獲得精神滿足的鄉村教師？我只想要一種快樂寧靜的生活，做能為一絲陽光而燦爛微笑的山野閒人，在山美水美的地方收穫幸福和歡樂。而且，我還記得07年開學第二天，温總理來北師大看望第一屆免費師範生時，在英東會堂二樓門前的殷殷期盼。

“也許我真的不應該來這裏？”

八月校園裏的龍眼樹上果實累累，秋日的陽光在樹葉間跳躍，還有鳥兒在枝頭唱歌。但我對於周圍環境沒有什麼欣賞的閒情逸致，有的只是幾個小時舟車勞頓後的暈頭轉向和對未來新生活的嚮往和忐忑。校長熱情地招呼我們幾個新來的老師，簡單地説了學校的概況，卻沒有明確地説會面對什麼樣的情況。學生的情況不得而知，教學的參考書也沒有接觸過，只知道自己即將擔任一個班級的班主任，和兩個年級的兩門專業課的授課教師，一週16節課，1節早讀，5節晚自習。

我們班一共66人，都是女孩，性格各異，高矮胖瘦不同，大多來自周圍的縣份，年齡相差最大的居然有5歲。他們的家庭生活都比較困難，來自村裏屯上，學習習慣普遍不好，比較懶散和不自律。想要當好這個班主任真不容易。我當鬧鐘，叫起牀、催晚睡；當導演，主題班會裏自導自演；當醫生，和學生聊天的時候要分析提供意見；當警察，偵破班級裏面各種混亂的情況；當法官，裁定一切可能的糾紛……每天晚睡早起，反反覆覆地和學生説做人的道理，説對她們未來的擔心，説人生的計劃。可似乎學生們還是和原來一樣。

除了當班主任有些不適應，兩門專業課的教學也讓我力不從心。原來以為在學校裏準備了足夠的知識，但是卻不知道怎麼教給學生。她們需要什麼？她們能接受什麼？以後這些學生要怎麼去教孩子？想給學生的太多，卻因為自己教學經驗的缺乏而不知道要説什麼。於是，一週7天我有6天半都呆在辦公室，早上6點開燈，晚上11點熄燈，中午也備課，被前輩們笑稱為“辦公室常駐人口”。但是，上課的時候學生們瞌睡的有，打電話的有，聽音樂的有，甚至還有織毛衣的！學生對教師評教的時候，倒數第一的成績讓我傷心了許久，備註的評語只有三個字：聽不懂！

班級在學校活動當中的成績也不盡如人意，在教師評教當中一團混亂。到了學期結束的時候正好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山區特有的濕冷讓我的身體也出了症狀，工作和疾病同時折磨着我。在靜靜的夜裏，對着列滿的工作計劃，我感到絕望。和父親訴説這樣的煩惱，原以為能有一些安慰，卻只得到父親的一句話：“堂堂正正，踏踏實實！”也只能咬牙堅持。

“春行，一定行！”

我向朋友説起這種種的不適應，但是朋友説：“你再好好想想，真的只有絕望麼？”其實，在這個過程裏還是有些温情的片段，尤其是深刻地感受到爸爸那句踏踏實實的含義。走上講台的第一個教師節，學生們自發地為我辦了一個像生日晚會的教師節晚會，一個大大的蛋糕上寫着“春行，一定行”；在路上，學生們開始停下來，笑着和我説“老師好”；在運動會的賽道上，學生們不停地為我加油；在《學前教育》、《幼兒教育》、《班主任之友》、《中國教育報》等專業報刊雜誌的指引下，一個個豐富的例子使得我的課堂變得活躍起來，學生們説“老師，我們很喜歡你的課”；在和經驗豐富的前輩們交流中，懂得了許多相信學生、讓學生自主的好辦法，班級裏的學生們開始學着計劃自己的生活了……對於未來，我漸漸找到了方向，帶着爸爸“堂堂正正，踏踏實實”的囑託和學生們“春行，一定行”的期許，帶着行走在春天裏的心情，我要做一個收穫風景的路人。

還記得07年9月初入學時和温總理的對話：

“感謝您給了我翅膀，飛出大山，來到這裏，看到外面風景的美麗。”

“希望你將來給更多的孩子插上翅膀，飛出來，也看看這美麗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