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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果的清香散文

艾米果的清香散文

住在我家樓上的陳大姐,回了一趟鄉下的孃家。她傍晚回來時經過我家的樓道,抬手就敲着我家的門。我那在客廳里正陶醉於電視悲情劇的妻子,聽到有人敲門,連忙起身問道“誰呀?”“是我,樓上的陳大姐。”隨之是一聲咔嚓的開門聲響起,接着便是陳大姐那春風化雨般的話音:“我剛從鄉下的孃家回來,帶回來一些艾米果,拿點給你和孩子們嚐嚐。”隨之是妻客氣的回話:“經常吃您家的東西,都怪不好意思的。”然後是陳大姐的執意:“都是左鄰右舍的,沒什麼,你就接着吧。”“哪,您進屋來坐坐吧。”妻邀請到。“不了,我得上樓去了。”陳大姐推辭道。

艾米果的清香散文

兩個女人的一番簡短對白結束後,陳大姐她上樓了,妻轉身進入屋內,隨手將那米果放在餐廳的飯桌上,並從中拿出幾個,自己就那麼吧嘰吧嘰地吃着,一邊又繼續看她的電視劇。只是,那艾葉草的清香很快就溢滿了這100多平米的空間,瞬間就勾引着我的嗅覺和味蕾,讓呆在書房的我,馬上就有了想吃的食慾。

現在正是春暉的三月,農曆羊年的元宵剛剛過去大半月有餘,在這麼個季節,正是我們當地吃艾米果的時候,也是鄉村忙春耕生產的開始。要是往年,自己定會興致勃勃地叫上兒子和女兒,去到城裏的郊外去採摘些艾葉草回來,好讓老母親和妻子也做點艾米果,一家人也過過嘴癮。然而,今年老母親生病住院,讓我沒了這一等的心情。

小時候生活在農村老家,那些生長在地裏或山坡上的艾葉草,也是在這春風拂柳的時節,而悄然無聲生長出來的。幾場的春雨過後,這艾葉草就越發顯得碧綠青翠。每到這樣的時候,小孩子的我們就相約着去到村外採摘那艾葉草,小小的身影,便成了鄉村野外一道獨特的風景。我們拿着鐵勾子或是小鏟刀,提着竹籃,一步三跳的來到村莊野外尋找着艾葉草,暗暗較勁着比賽看誰採摘得最多,看誰採得艾葉草最好最嫩。通常的情況下,山坡上的艾葉草日照的時間長,綠中帶着褐色,口感顯得有點老。而溝渠旁田埂處生長的艾葉草,因有樹蔭草叢的掩遮,生長在地表潮濕處,它們就長得較嫩,尤其是長在溪水溝渠旁的艾葉草就更佳。

艾葉草是一種南方几乎到處都有的一種植物,與地菜一樣是一種生長在山坡、田地處的草本植物,其葉清香翠綠,舊時為抗菌抗病毒防瘟疫之物。在我的老家,清明時節是這種草長得最好的時節,家家户户都會弄這種艾米果吃,也是吃艾米果的旺季。在我的老家,艾米果也叫清明果,食用方法多種多樣,可在裏面包鮮肉或臘肉、竹筍、大蒜配製的餡,做成艾米包包等。記憶中,母親總要在這季節做些艾米果給家人吃,據説吃了這種野菜做的食物可預防人生病,特別是對小孩更好。在當時那樣的年代,由於生活困難,人們的科普知識知之甚少,當時也不知道這艾葉草的藥用功效。因此,不過是按照當地的習俗和季節習性來做着這種米果吃。

家鄉的艾米果,是一種農家的普通小吃。但這種帶着褐綠色的由糯米粉和着艾葉草揉合而成的清香米果,它如今離我這個居住在城裏的人有些遙遠和陌生了,我幾乎都快見不着它的蹤影,聞不到它那帶有田野氣息的獨特清香,和嘗不到它略帶苦澀的味道。特別是遠離了鄉村後,生活裏總是難以吃到那種純正的、原生態、手工製作的東西,嚐到小時候的味道。如今,我感覺自己現在所食用的食物幾乎都被陷入到一種“催生”與“異化”的擔心。再也沒有了從前的那種味覺,那種津津有味的享受。雖然每年裏我還是會吃到像艾米果這類的東西,可它已是從菜場或超市買回的,而且吃起來的口感已沒了那種地道的家鄉味,小時候的滋味。現在,我們的生活看似好了,每個季節都能吃到各種時令的東西,可這些東西多數違背了其自然生長規律,是暖室棚裏催生的,是返季節的。而那些所謂的精緻蔬菜、瓜果,甚至是各種家禽,也都被異化了基因,讓人陷入了一種無奈和無語。找不到那種純正的口感和質感,這讓生活中的我們越來越擔心生存的環境,擔心食物的質量和安全性,而懷念着原先那種原始的自然生態,那種按照季節規律,生長規律,在日月星辰裏,風雨交加中,陽光雨露下,自然而然生長出來的東西。

艾米果的製作,並不是一種很複雜的難事,其工藝過程也較為簡單。製作前得先將糯米(有時也搭配些早米)浸泡好,再將浸泡好的糯米用石磨磨成米漿,然後將米漿裝入白布袋懸掛,使其水份控盡。再將採摘來的艾葉草洗盡,在熱水中稍煮一下,揉搓去苦味,按照一定比例和着糯米粉,使勁將其一同揉合,完全融合成一個大米粉團,然後再將揉好的米粉團切成條狀,再用手捏成小元寶的形狀或小圓球,這艾米果便做成了。將這些生的米果上蒸籠蒸熟後,即可食用。當然,口味可自調,你要吃甜的就加些糖,做艾米包包可調製你喜歡的餡包入。這種米果吃起來口感滑嫩,軟中兼韌,有一股濃濃的清香,味道甚佳。但在做米果時,艾葉草投放的比例一定要掌握分寸,不然,這艾米果的味道可就要澀了。

我的母親是個典型的農家主婦,在當時物質貧乏的60、70年代,她總能把簡單的東西,變着花樣而做出特別好吃的味道。記得我每從學校回到家中,總見到母親一個人在廚房忙碌的身影。這時的自己便湊到她的旁邊,看着她變戲法一樣的做出各種誘人的東西。這時,嘴也就開始變得饞了。我想,一定是母親那種對食物的厚愛,或是精於理家的情懷,那份對我們的關愛,才會做出如此之多讓我難忘,又好吃的東西吧。

在許多農家小吃的東西里,母親用大豆與糯米磨成米糊和着韭菜做成的另一種小吃“油炸仔”,也是一種令我難忘的吃食。當然,這種小吃平時是吃不到的,它只在端午節時才會出現。做這東西雖不是個精細活,可也得先發好一定比例配製的大豆、糯米,然後用石磨磨成濃濃的糊狀,再在稠米糊裏兑上些許的'食鹽,剩下的工作母親就拿手了。她會在我們從菜園裏割來的韭菜裏,精心挑選出一些最鮮嫩的洗淨,然後用刀攔腰粗粗的切那麼幾下,一同與稠米糊拌和,以等備用。炸“油炸仔”的時候,得用一種帶“Z”字形細長把,下面有個銀元大的小圓柱形鐵皮匙子來盛米糊,每盛好一個,沿着鍋邊依次放好,放進菜油鍋裏小火炸,循環着使用。那時候的菜油雖然看上去有點黑糊糊的,但那濃濃的香氣卻好聞極了,而炸出來的“油炸仔”也格外的色澤金黃酥脆。由於是三種食材混合的食物,香氣和口感非常的誘人。現在,我也吃過一些這種街邊炸出來的“油炸仔”,可大多是嫩老不分,口感和品相都是無法跟母親的手藝相比的。

雖然現在的艾米果、油炸仔這些東西隨時可在菜場買到,一點也不稀奇,但在當時的年代,這些東西絕對稱得上是難得的珍品,是我們這代人永遠忘不了的記憶。因為那時的我們還處在吃不飽中,一年當中,小孩子的我們,只能是有偶爾的品嚐機會和過過饞嘴癮。

人的味蕾是奇妙又神奇的,它總能讓你對吃過的食物留下深深的印記,而永遠地回味。只是現在的我再也感覺不到從前那些食物的味美。如今,我面對那些時令的、變異的食物,再也找不到從前那種原汁原味,和地道的口感。而且,我們恐怕再也回不到過去那種人與自然合一的完美狀態,那種傳統的耕作模式,而一些記憶裏的味道也正在我們的味蕾裏消逝。就像這艾米果和油炸仔的味道一樣,那是家鄉的味道,母親的味道,小時候的味道,它永遠就那麼鉻印在我味蕾的記憶裏,是如此的悠遠與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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