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故乡情散文

在外人的眼里，厨师似乎就是没有文化侍候人的低贱职业！可真正做了这一行的人才能真正从中领略到厨艺的深邃、无穷。这就如同科学知识一样永无止境！

我虽然只是靠自己一点肤浅的厨艺在异乡打拼，可在我那穷乡僻壤的故乡人看来，我从事的职业无非就是侍候人的而且时常要穿着油污肮脏的工作衣，用他们的话说就是饮事员或者油大行！对于他们的一些偏见，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也并不为此而气馁！

对我从事的职业最赞赏支持的人是和我们同院的二妈。她不像别的人见了面总是喜欢拐弯抹角地说一些风凉话，二妈是我二伯的媳妇，她为人真诚热情善良淳朴，从不背地里说别人闲话！每当我逢年过节回家探亲，她见了我还没等我开口总是大老远就笑吟吟热情的说：“哟，亮娃回来了，看你娃子又吃胖了哦，精精神神红光满面的，当厨子一定吃的好吧？”每次听了二妈一番“羡慕”真诚的溢美，我的心里就像是灌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今年春节回家，二妈听说我回来了早早地就来到了我家，她依旧精神铄乐，只是和她昔日严肃慈祥的面孔相比，这次的她满脸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见了我就高兴地抚摸着我的头亲昵地说：“幺儿，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你大哥的儿子过几天要过满月了，我准备办几桌满月酒席，正愁着没人会做呢！这下好了，你回来我就放心了。到时我就不用另请师傅了，这事二妈就要麻烦你了……”见有人请我做酒席，我简直高兴不已，这可是我在外从厨以来第一次在家乡受人邀请啊！这不正是我可以大显身手的好时机吗？而且还是受人尊敬的`二妈。

此刻的我感到自己是无比的欣慰和自豪。我激动地连忙一边扶二妈坐下，一边忙不迭地问：“二妈，抱孙子了啊？我都要做叔了呢，这是喜事呀！”“嗯，抱孙孙了，二妈高兴啊！”二妈手舞足蹈地说。我豪不犹豫胸有成竹地拍着胸脯说：“二妈，这事您就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给您操办好的。”

我虽然应承了二妈的邀请，可真要做起来我心里却还没有底，这到不是说自己技术不到家，而主要是担心以我在外面所学的“新式”做法在农村派不上用场，因为我深知家乡的风俗，家乡人办招待多是用一些自家田里土生土长的小菜和一些经过初加工的原料和调料做为原材料，诸如土豆、萝卜、白菜、蒜苗、芫荽、藿香、豆腐、豆牙、黄花、木耳等；再在农家场院宰头猪或一些鸡鸭鹅之类的牲畜，如另需其它原材调料才去几里外的集市上买！

并不是说农村人不懂享受高档，这主要与他们微薄的经济收入有关，尽管收入不高，可礼尚往来，大家送礼的数目都很小，不像城里人出手阔绰，动辄成百上千。但主家总不能讲排场亏本吧！为此，我却犯难了，如果按自己的“新式”菜式做的话，一定要很高代价，本身日子就捉襟见肘的二妈定会很心疼的，而如果按农村的土方法做，自己的技术却得不到全面发挥。到时弄不好还会让别人一番取笑！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想，庄稼人是不讲究排场的，他们追求的是口味和份量，主要讲究实惠——我出了那么些礼钱我就要吃到超过礼钱外的东西。于是，我打算先去二妈家看下实地情况，然后再根据需要补充一些丰富的调味料！结果却出乎我的想象。原来二妈经常和我拉家常，她早已从我嘴里套到城里人的“时髦”，不知是她为过年准备的还是为此专门去置办的，原来她早已做好了准备。什么福寿鱼、酱牛肉、卤猪肚、盐局鸡……还有一些香油、生抽、料酒、芥茉油、火锅料、豆瓣酱等。尤其是一只大木桶里的几条鱼，还正在欢快地畅游呢！我不知二妈是怎样把活蹦乱跳的鱼从几里外的集市上弄回来的！

看着这一堆堆的“高档”东西，我真的好是惊讶。也更为自己几天来的多虑感到惭愧，看来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现今的乡下人也一改昔日的拮据，他们在生活上也懂得了追求，仅几年没在家乡呆过，他们在物质生活上却已远远地超越了几年前的所谓白菜、萝卜、豆腐上。当然，这也需要主人的经济接受能力。

可在平时穿着朴素的二妈，她在待客上却是如此地大方。看来她是在全心全意诚意待客的，而不像有些吝啬的主家，总是计算成本，而在厨师做菜时还会站在一旁指手划脚，叮嘱要节约！

想到二妈平时的热情，我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把自己的技艺发挥出来。为二妈尚脸，也为自己的技艺得以在村里人的面前全面展示！

我把二妈买回来的原料和调料一一查看后就根据自己所掌握的一点技术相结合。先认真地开了个菜谱，当然除了各道菜肴的味型特征不同外，我还分别做了色、形的搭配。认真的斟酌后觉得满意后才开始动工……

在同院几个婶子嫂嫂的配合下，她们为我打下手，我则准备晕菜的切配，蒸菜的垫底，冷菜的围边、拼摆。我忙的不亦乐乎，她们一伙却像是看“西洋镜”似的围着我看。随着我刀法轻盈机巧地舞动，她们一个个都发出一声声“啧啧”的惊叹……

中午饭时，八桌菜肴在我有条不紊的操作下先后纷纷上桌。为了保持菜肴色泽，需要炒的菜肴我还是现炒现上，尽管是腊月天，我的脸颊还是不时的有汗水滑落！平时用贯了炒锅的我，用固定的大锅炒菜却感觉一点也不习惯，望着锅内不时的冒着的腾腾热气，我挥铲的手总是笨拙地拨散不开，狠不得抓住大锅的沿儿抛它几下……外面不时地传来纷纷乱乱的划拳的吆喝声：“五魁手呀、六六顺！八匹马呀、满堂红……吆喝声、议论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听着这久违的乡音陪感亲切，我挥铲的双手也不由得利索起来，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在我忙碌的过程中，他们都说今天的菜非常有特色，不仅口味各异，而且赏心悦目。同村的人听说是我炒的菜个个都说这是目前村里空前绝后的宴席，尤其是那道“锅巴肉片”，随着菜上桌时倒在盘中锅巴上那“哗”的一声响，令许多人感到好奇。个个惊奇的面面相觑！不时的有同院的人来向我敬酒；有的妇女甚至还不时跑到厨房来，趴在门口探着个脑袋向我请教取经！这让我既羞怯又自豪，看来我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终于让他们刮目相看了！

按照故乡的风俗，请人做菜主人过后就得拿四色礼感谢师傅。而二妈却也一样买了感谢我的礼品：一条枕巾、一条双喜牌香烟、一瓶红西凤酒、一斤糖果。看着二妈兴致勃勃拿来的礼品，我真是哭笑不得！都是自己人，只是帮下忙而已那还要东西，任凭我怎么劝说推托，她都执意不拿。无奈，我只好趁着二妈走后就紧随着给她送了去……

过罢春节，我又出来打工了，我没在家里的日子，二妈及堂哥他们却时常为我们家做许多农活，而且从不计较回报，每每母亲拿了东西感谢她们，她们却总是说，我还欠你娃子人情呢！